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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以诗度苍生

2024年11月24日,著名古典文化学者、诗人叶嘉莹先生逝世,享年100岁。

叶嘉莹出生于1924年,距今整整一个世纪

因自幼便开始作诗填词,许多过往的记忆与感伤,被她以古代文人的方式记录下来。“我所有的诗词都是源于现实中真实的触动,从小就是。”

叶嘉莹是蒙古旗人,家族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其祖父是光绪年间的进士。

十几岁的叶嘉莹,写过一首《咏莲》,其中两句“如来原是幻,何以度苍生”。后来她自己想起,也觉得奇怪——正值妙龄的少女,为何就有这样的想法?

答案其实也简单。出生在军阀混战年代的叶嘉莹,小时候就常在北京看到从各地逃难来的百姓。

她17岁那年,母亲便因病去世。那时又是抗战最艰苦的阶段,国之难与家之灾,沉甸甸压在她单薄的肩上。她父亲因工作长期在外,战火连天,信息难通,直到母亲去世的第二年,叶嘉莹才接到父亲的来信,而他还不知道妻子早已不在了。

叶嘉莹的丈夫1948年结婚,那年冬天,夫妻一起去了台湾。她和丈夫的姐姐、姐夫住在一起,条件十分艰苦,生活也颇多操劳。后来有人介绍她去中学教书,20多岁的叶嘉莹就这样走上了教书育人之路。

从年轻到年老,多少年里,叶嘉莹一次次梦见过回到自己在北京胡同的老家,但梦中的院子总是空空荡荡,每个房门都进不去。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叶嘉莹的诗词课名气越来越大,到处都在邀请她去讲课。作家白先勇在台湾大学念的是外文系,但他和他的不少同学宁愿逃掉专业课也要去听叶嘉莹的诗词课。“中国古诗词的殿堂,是叶先生引我进入的。”

课堂上的叶嘉莹是怎样的形象?白先勇记得很清晰。“一口北京话,纯正而富有教养,念诗的声音很迷人……她讲唐诗,我觉得她本人简直是把那种盛唐的精神带到课堂上来了。这种有形或无形的气场和启发,对学生来说最为重要。”

著名女诗人席慕蓉也听过几次叶嘉莹的讲座,佩服到五体投地,甚至听得流泪。她之前就听叶嘉莹的学生说过:叶老师讲杜甫就是杜甫,讲李白就是李白,讲辛弃疾就是辛弃疾。

席慕蓉见过“辛弃疾上身”的叶嘉莹。她当时讲辛弃疾的《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当叶嘉莹讲到最后那句“系斜阳缆”时,席慕蓉一瞬间感到:再没有比这四个字更能说出辛弃疾作为一个垂暮英雄的无奈与清醒了。

上世纪70年代初,叶嘉莹受邀去加拿大教书,她的初衷不是为了开眼界,更多是为了生计。之前,她从来没有用英文上过课。为此不得不每天晚上抱着英文字典查到深夜,第二天早起再去给学生上课。“从那时起,我养成了每天夜里两三点钟睡觉的习惯。”那时,她已经四十好几岁,却拼得比她教的学生还苦。

虽然辛苦,但叶嘉莹也因此深入了解了许多西方的文学理论和英语文学作品,无形中让她拓宽了对文学理论的阐释能力,不仅能用传统诗论,还可以用西方文学理论来阐释中国的诗词。渐渐地,她在海外中文学界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1976年3月,叶嘉莹遭遇晴天霹雳的重击——长女和女婿遭遇车祸,双双去世。那年,她的大女儿才27岁。

叶嘉莹以泪洗面,痛不欲生。“没想到我一生的磨难还不够,上天还给我这么大的打击。”

最终拯救她的,还是诗词,以及拳拳爱国之心——痛失爱女的叶嘉莹决定跳出“小我”,把身心都献给更大的生命目标。她决定回到祖国去教书,“我要把余年都交付给国家,交付给诗词。”

1978年,叶嘉莹回到祖国,先去北大,然后应著名翻译家李野霁之邀去了南开讲课。

在南开,叶嘉莹掀起了一股如痴如醉的听课浪潮。学生们闻风而来,把阶梯教室挤得水泄不通。不但座位上、阶梯上坐满了人,窗台上、窗外边也都是人。有时候叶嘉莹来到教室门口,发现自己都挤不进门。

1978年考上大学的徐晓莉回忆起当年听课盛况,光景仍历历在目。“我们恨不得把每一句都记下来……大家如醉如痴,如沐春风,如饮甘露……叶先生的南开一课,像春风化雨,催发了中国古典诗词里的真性情、真生命。”

叶嘉莹自创了一个词“弱德之美”。这是她假想的一个名词,指那种在被压抑之中、无法自由表达出来的坚守之品德。这个词,她用来形容过许多诗人,与她自己的经历和气质也极为贴合。

这样一位柔弱文静的女子,在艰难的岁月中,以她单薄的双肩扛起家庭重担,以她华彩的学识教书育人,以她坚韧的勇气面对人生中一次次重大打击。

自从到加拿大教书后,每晚补习英语的经历,让叶嘉莹养成了熬夜读书的习惯。她总是在吃中药,身体也不算强健,却得高寿。

她的许多朋友都认为,那是一股纯净的精神之火在始终支撑着她。

如果长寿有秘诀,那么,这就是叶嘉莹的秘诀。

叶嘉莹自己也说:“我一直觉得意识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识’是不能消灭的。因此,如何真正保持我们不灭的‘识’,保持它的纯净、完美,这才是人生第一重要的事情。”

“我们古代那些伟大的诗人,他们的理想、志意、持守、道德时常感动着我。”叶嘉莹说,“你能从陶渊明、李杜、苏辛的诗词中看到他们有那样光明俊伟的人格与修养,你就不会丧失你的希望和理想。”

她不止一次说过,自己之所以九十多岁了还在讲授诗词,就因为觉得既然认识了中国传统文化里有这么多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就应该让下一代人也能领会和接受它们。

“如果我不能传给下一代,在下对不起年轻人,在上对不起我的师长和那些伟大的诗人。我虽然平生经历了离乱和苦难,但个人的遭遇是微不足道的,而古代伟大的诗人,他们表现在作品中的人格品行和理想志意,是黑暗尘世中的一点光明。我希望能把这一点光明代代不绝地传下去。”

“在创作的道路上,我没有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诗人,在研究的道路上,我也没有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学者,那是因为我在这两条道路上,都没有做出全身心的投入。但是在教学的道路上,虽然我也未必是一个很好的教师,但我却确确实实为教学工作,投入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和生命。”这是叶嘉莹先生说过的话,这也是先生的伟大之处。

致 敬

叶嘉莹先生毕生的功业,聚焦于“诗教”复兴。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在孔子看来,“诗教”是提升国民素质、创造美好社会、通向美好自我的根本。

“诗教”不是让人会写诗、会读诗这么简单,而是后代获得身份认同、提升人格、承继前贤的必经之路。

从这个意义上说,叶嘉莹先生帮助一代人找回了对中国文化的自信——我们有那么伟大的传统,一代代前贤寄托以生命和豪情,他们的孤独、狂放、挣脱、悲悯、爆发与才情,如惊涛拍岸,作为后人,我们有义务传承这一切。

孔子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叶嘉莹先生用“诗教”,架设了一条通往永恒的桥。

先生虽去,但人类“生于尘世,仰望光明”之心永在。

传统必将回归,“诗教”必将复兴。


来源:新华社、红星新闻、新京报等

责任编辑:李苗霞

责任校对:宋会玉

终审(负责人):李德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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