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本周宣布，将提前三年结束任期，于2025年1月在特朗普就任总统前卸任。

上个月，特朗普提名其亲信、前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帕特尔（Kash Patel）出任FBI局长一职。这被外界视为向雷发出的信号：若不主动辞职，可能面临解职。

作为特朗普于2017年提名的FBI局长，雷的工作表现并未让特朗普“满意”。拜登政府期间，雷领导的FBI针对特朗普展开了多项调查，最终导致特朗普面临联邦刑事起诉。在雷宣布辞职决定后，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称，这是“美国的伟大一天”。

分析人士认为，这次FBI领导层的变动反映了特朗普在筹组潜在新政府时的战略转变。与2017年首次执政时倾向任命具备专业资历的共和党建制派人士不同，特朗普此次的人事安排更加侧重对个人忠诚度的考量。除帕特尔外，特朗普近期公布的其他内阁人选也多为其长期支持者或私交密切的商界人士。

美国Harris Sliwoski律所资深律师亚当斯·李（Adams Lee）在谈到特朗普内阁成员选择时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第一任期时，特朗普内阁成员的更替率很高，“这个任期可能更少变动，但前提是，只有那些对特朗普高度忠诚的人才会愿意加入他的内阁。许多相对温和的候选人可能会因为第一任期中尝试约束特朗普的顾问所遭遇的种种情况，而认为这一次并不值得经历类似的困境。”

特朗普与雷的“恩仇录”

2017年，克里斯托弗·雷在特朗普提名下接替被解职的詹姆斯·科米，成为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局长。当时，科米正领导针对特朗普竞选团队与俄罗斯关系的调查。参议院以92票赞成、5票反对的压倒性优势确认了这一任命。

然而，这位特朗普亲自选择的FBI局长很快就划定了与白宫的界限。在国会听证会和任期内，雷反复强调FBI的非党派性质，坚持以事实和法律为准绳开展工作。

这种立场逐渐引发了原本对雷抱有期待的特朗普的不满。在雷上任后，FBI仍在配合美国司法部对俄罗斯干预2016年总统选举的调查。2020年竞选连任期间，特朗普公开抱怨雷未能提供足够支持，一度考虑将其免职。

在拜登政府时期，FBI在雷的领导下对特朗普展开了两项重大调查。2022年8月，FBI根据法院授权搜查了特朗普位于佛罗里达州的海湖庄园，调查其涉嫌违规保留机密文件。与此同时，FBI还主导了对2021年1月6日国会骚乱的调查。

特朗普本周在社交媒体上声称，在雷的领导下，FBI非法搜查了海湖庄园。他还补充说，FBI特工“利用其庞大的权力威胁并摧毁了许多无辜的美国人”。

从制度层面看，FBI局长10年任期制始于1976年，是对前局长埃德加·胡佛在位48年导致权力过度集中的一种纠正。这一设计旨在确保FBI既能保持执法独立性，又不会完全脱离行政监督。

然而，FBI局长虽享有相对独立的执法权，但仍需向总统和司法部长报告工作，并非对总统行政权的完全豁免。根据美国宪法，总统是行政部门的最高首长，拥有解雇联邦政府官员的权力。

尽管如此，总统解雇FBI局长的先例寥寥，美国历史上仅有两起，因为这样的行为可能被视为干涉司法独立，从而引发巨大的政治争议。1993年，时任总统比尔·克林顿解雇了被举报滥用职权的时任局长塞申斯（William S. Sessions）。2017年，特朗普解雇了科米也引发了关于美国总统是否干预司法调查的激烈辩论。

“忠诚优先”原则有何利弊

根据布鲁金斯学会研究，特朗普总统在第一任期内的内阁成员和高级官员更替率显著高于其前任。数据显示，特朗普政府第一任期的高级官员更替率接近92%，而这一数字显著高于近几十年美国总统的平均水平。奥巴马总统的第一任期更替率为71%，小布什时期为63%。

例如，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内，白宫幕僚长就更换了4次，包括普里伯斯（Reince Priebus）、凯利（John F. Kelly）、穆尔瓦尼（Mick Mulvaney）、梅多斯（Mark Meadows）等人。同时，有多名内阁级官员被解职或辞职，包括国务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美国司法部长塞申斯（Jeff Sessions）和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James Mattis）等。

美国第一政策研究所研究员洛特（Marc Lotte）称，特朗普在首次当选时缺乏华盛顿政坛经验，不得不依赖建制派推荐的人选。“许多人试图利用这一点推行自己的议程，而非帮助总统实现竞选承诺。现在情况不同了，总统更看重执行力，他期待被任命者能够忠实履行他的决策。”洛特说。

在北卡罗来纳州的一场竞选集会上，特朗普本人也明确表达了这一转变，他称”这一次会做得更好“，因为他现在“了解所有人”，“我知道哪些人好，哪些人坏。我知道哪些人软弱，哪些人坚强。我知道哪些人愚蠢，哪些人聪明。”

据报道，此次美国国防部和情报机构高层职位的候选人正经历一套独特的面试程序。面试官特别关注申请者在最近三次选举中的政治倾向，以及他们对2020年大选结果和2021年1月6日国会事件的看法。

然而，这种以政治忠诚为重的任命策略已引发广泛争议。例如，美国环保署署长提名人李·泽尔丁（Lee Zeldin）缺乏环境政策领域的专业背景；美国国防部长人选、福克斯新闻主持人皮特·赫格塞斯（Pete Hegseth）则缺乏五角大楼工作背景。

哥伦比亚法学院国家安全法项目主席、前共和党高级官员马修·瓦克斯曼（Matthew Waxman）表示：“将个人忠诚凌驾于治理能力之上的做法，这对国家来说是危险的。这对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地位也是危险的。”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