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极铁锤

过去特朗普一直对外表示：一旦自己上台将会在24小时内结束俄乌冲突，不过这是典型的选举语言，也可以说是典型的“特朗普式吹嘘风格”，因为24小时内结束俄乌冲突根本就不现实。作为乌克兰最大的外援国，美国虽然对基辅有巨大影响力，也可以通过施压基辅，对俄罗斯做出让步然后实现停战，但这中间的细节非常多，美国的专家普遍认为，即使明年特朗普上台后立刻着手推停战，预计前后也需要半年的时间。因此对于特朗普的话，起初大家只是听一听，毕竟当时美国总统大选胜负未分，只能说一碰选举，特朗普的老毛病又犯了。

竞选时吹的很大，现在到了特朗普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但现在特朗普赢了，大家都开始猜测：他会如何兑现自己在选举时的“吹牛言论”，即通过什么方式实现乌克兰停火？过去1个月，有关特朗普推动俄乌停战的方案细节虽然有所披露，但消息人士均会加上这么一句：特朗普还未做最后的决定。那么特朗普明年会如何推俄乌停战呢？

12月12日，美国国际关系学者迈克尔·麦克福尔在美国《外交事务》杂志上投书了一篇文章，就特朗普明年会如何推动俄乌停战做了一番分析。

迈克尔·麦克福尔曾在2012年至2014年担任美国驻俄罗斯大使，这个时间点很有意思，在他的大使任内，美俄关系出现了由冷战后的和缓到对抗的转变，因为在这个时间点内，克里米亚危机和顿巴斯危机出现了，作为当时的主要外交官，迈克尔·麦克福尔必然少不了和普京打交道，也对当时的局势和美俄关系的转变深有感触。他还写了《从冷战到热和平：美国驻普京的俄罗斯大使》一书。现在他正在著名智库胡佛研究所任职，从事国际关系研究。那么他是如何研判明年特朗普推动停火的呢？

（一）特朗普需要说服普京

他在文章中写道：2023年5月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的电视节目中，唐纳德·特朗普曾在众多观众和摄像机面前承诺，如果当选，他将在一天内结束乌克兰战争。这个乐观的承诺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熟悉的词，这位候任总统坚称，他是唯一有能力将俄罗斯和乌克兰带到谈判桌前并迫使他们休战。现在他即将重返白宫，这在大西洋两岸引发了对和平协议前景的大量猜测。自俄罗斯于2022年发动全面军事行动以来，基辅及其支持者一直对表达对谈判的兴趣持谨慎态度，担心这样做会被视为软弱。特朗普的连任现在给了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更大的自由来参与谈判：因为后者可以争辩说他别无选择，他可以向国内表示是特朗普施压的压力，从而对乌克兰社会有一个交代。今年11月下旬，泽连斯基在接受英国天空新闻采访时，他表示他确实准备好进行谈判。

然而，现在的条件不利于达成协议。战争通常以两种方式结束：一方获胜，或者陷入僵局。在乌克兰，双方似乎都没有接近胜利，但俄军的战场优势更大。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认为他正在获胜。如果特朗普威胁要削减对乌克兰的援助，普京将更有勇气和底气继续战斗，而不是停止战斗，一般而言，前进的军队很少在对手即将变弱时停止战斗。这很令人担忧：如果普京感觉到特朗普和他的新团队正试图安抚克里姆林宫，他可能将变得更加激进，因为普京对顿巴斯地区有一种历史执念。

特朗普的上台可能给泽连斯基提供了一个停战台阶

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美国与塔利班谈判的经验教训应该为这位候任总统对付普京的思考提供信息。塔利班和特朗普政府谈判达成了一项对该武装组织非常有利的协议，后来的拜登政府仍然遵守了该协议。其条款包括停火、美军撤离时间表以及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之间未来政治解决的承诺。然而，塔利班并未承诺遵守该协议；相反，他们利用这个和平计划作为他们通往全面胜利之路的称重站。当美军从阿富汗发出撤军消息后，塔利班迅速动手，阿富汗国民军迅速垮台，这也促使塔利班认定自己没有必要再遵守这份协议，毕竟胜利唾手可得。

因此特朗普对普京的政策应该变得非常谨慎，他不能给普京他想要的一切，特朗普应该制定一个更复杂的计划，鼓励乌克兰在名义上向俄罗斯让出一些领土，以换取加入北约带来的安全。只有这样的妥协才能产生永久的和平。

特朗普和他的许多盟友、支持者长期以来一直对美国军援乌克兰表示高度怀疑。他们声称，支持基辅是对美国财政的消耗，对结束战争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但现在突然削减对乌克兰的资助不会立刻带来和平；它可能会刺激俄罗斯的进一步攻势。这篇文章认为：为了达成和平协议，特朗普应该首先加快向乌克兰提供已经批准的军事援助，然后发出他打算提供更多武器的信号，以阻止俄罗斯目前在乌克兰东部地区顿巴斯的攻势，从而在战场上制造僵局。只有当俄罗斯武装部队不再有能力夺取更多的乌克兰领土时，甚至当俄罗斯士兵开始失利时，普京才会认真谈判。总之一句话，要让普京首先相信美国不会抛弃乌克兰。

但这件事做起来有很大的难度，因为俄罗斯在战场上取得的优势主要依靠雄厚的军事资源，尤其是强大军工产能，拜登和北约在过去2年多几乎倾尽了一切来援助乌克兰炮弹，但最终依然不敌俄罗斯的炮弹产能，很难想象特朗普上台会让美国在炮弹产量问题上有新进展。

（二）特朗普需要说服泽连斯基

该文章继续写道：在说服普京进行谈判后，特朗普还必须说服泽连斯基停止战斗。这将是一个重大挑战，因为这样做需要泽连斯基放弃解放所有被俄罗斯士兵占领的乌克兰领土的追求。在放弃土地的同时，泽连斯基还必须放弃那些被占领地区的公民，或者想办法保证他们被允许移民到乌克兰西部。没有一个民选领导人会轻易做出这样的让步。今年秋天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88%的乌克兰人仍然相信乌克兰会赢得战争，而且乌克兰对俄罗斯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在没有任何靠谱的安全保障下，现在让他们放下武器非常困难。

特朗普首先需要做的是说服普京停战

泽连斯基和乌克兰人不会在没有得到有价值的回报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牺牲，他们所期望的安全回报就是“加入北约”。对乌克兰而言，“立即加入北约”将有助于满足他们内心的安全感，因为乌克兰一直认为只有“加入北约”才是最安全的。这似乎是特朗普可以打出的一张牌，但关键看他愿不愿意打，因为特朗普不想让任何人搭美国的“安全便车”，更不想为任何人提供安全保障。

在基辅看来，乌克兰加入北约也是维持俄罗斯和乌克兰边境永久和平的唯一途径。乌克兰一直记得1994年的“布达佩斯备忘录”，当时俄罗斯、英国和美国向乌克兰提供安全保证以换取基辅将其核武库移交给莫斯科，结果2014年后情况发生了改变。自此之后，乌克兰对俄罗斯彻底失去了信任感，同时对个别国家单方面的安全保障也失去了信任。

乌克兰人知道普京从未袭击过北约成员国，同时也清楚纸面协议对限制俄罗斯的军事行动没有任何作用。乌克兰人始终认为，在没有“北约成员国”身份的情况下停火只会给俄罗斯军队和俄罗斯的军工复合体时间来增强实力并为未来的继续行动做准备。如果乌克兰人要默许俄罗斯将长期占领他们国家大约五分之一的领土，他们需要“加入北约”才能提供可靠的安全威慑。

该文章继续表示：在这样的妥协中，北约宣布向乌克兰提供成员资格的时间也将非常重要。该联盟必须在泽连斯基和普京同意停止战斗的当天发出正式邀请。在北约邀请乌克兰加入后，会员国必须迅速批准该国的加入。特朗普本人必须表明他的明确支持，以免其他北约领导人拖延批准程序。目前，特朗普拥有巨大的政治资本来对付其中一些潜在的顽固派，包括匈牙利总理维克多·欧尔班和斯洛伐克总理罗伯特·菲科。他应该在总统任期初期利用这一杠杆来迅速达成协议，结束发生乌克兰领土上的可怕战争。

特朗普还需要说服泽连斯基停战，接受战场现实

不过若以乌克兰“加入北约”作为结束冲突的条件，普京定然会反对，毕竟普京可是把“乌克兰中立化”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停火条件。不过迈克尔·麦克福称：但乌克兰和北约成员国不需要请求普京的许可。这些怀疑论者可能严重高估了普京对乌克兰加入北约的担忧。普京在2022年进攻乌克兰并不是为了阻止北约的扩张。在2022年之前，乌克兰加入北约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布鲁塞尔、基辅、莫斯科和华盛顿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甚至连最挺乌克兰的英国人也曾承认这一点，在战前，当时的英国首相约翰逊曾在电话中告诉普京：不要进攻乌克兰，后者根本不会加入北约。普京的军事行动还有其他目的：将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团结成一个斯拉夫国家，让乌克兰政权更迭，并使该国非军事化。当芬兰和瑞典于2023年和2024年加入北约时，普京几乎没有任何行动，很平静，要知道芬兰与俄罗斯共享830英里的边界，而且他们离圣彼得堡很近。

但是，如果俄罗斯人坚持认为乌克兰加入北约会威胁到俄罗斯，而且莫斯科可能还会表达出乌克兰会依靠北约的保护伞在乌东挑衅的担忧，此时特朗普可以向普京解释，加入北约将限制乌克兰，不让他轻易地破坏停火协议。

当然，泽连斯基永远不会正式承认俄罗斯吞并被占领的乌克兰领土。然而，加入北约的可能性可能会导致他同意一个方案，即基辅接受它只会通过和平手段寻求乌克兰的统一。当初的西德和韩国同意了类似的条款，以换取与北约和美国签订的防务条约。作为加入联盟的条件，泽连斯基和他的将军们也可能有义务从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撤出乌克兰士兵，他们自8月以来一直在那里坚守阵地。

如果战争结束时间安排得当，乌克兰被邀请加入北约的那一天也将是普京职业生涯中最光荣的一天。他将能够向俄罗斯人民和世界宣布，他发动的军事行动虽然打的时间长，付出的代价大，但它是成功的，他已经“赢了”。他将在红场举行胜利阅兵式，他将在俄罗斯历史书中占有一席之地，与彼得大帝、叶卡琳娜大帝和斯大林并列，成为扩大俄罗斯帝国边界的克里姆林宫领导人。

这次残酷的冲突有望在2025年停火停战

更广泛地说，欧洲将从稳定和安全的乌克兰局势中获得经济利益。北约盟国将不再需要向基辅提供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援助，也不再需要照顾数百万使欧洲国家福利系统紧张的乌克兰难民。正如北约在冷战期间促进了西欧的经济发展一样，乌克兰加入北约将有助于所有北约盟国的经济从战后蓬勃发展的乌克兰经济的贸易和投资中受益。美国经济也将受益，因为西方早已对乌克兰的矿产资源垂涎欲滴，尤其是特朗普，他不止一次地提到乌克兰的矿产资源。

当然，还需要说服一个人相信这个和平计划的优点：特朗普。鉴于他过去对援助乌克兰和更普遍的北约持怀疑态度，要说服他走这条路并不容易。

然而，这样的协议支持特朗普的几个目标。通过让乌克兰加入北约，特朗普可以为他的外交政策重点之一取得重大胜利：分担责任。加入北约后，乌克兰武装部队将在一夜之间成为北约中最有经验的欧洲军队。特朗普可以迫使乌克兰士兵可以部署到其他前线国家，从而使华盛顿能够减少自己的军队承诺。乌克兰还可以向其他北约盟国，尤其是那些与俄罗斯接壤的盟国，提供乌克兰军队在保卫该国时掌握的空中、海上和陆地无人机。而这恰好可以满足特朗普一直希望在欧洲减少军事力量投入的愿望。

最终该文章表示：该计划将防止2021年美国从阿富汗撤军后的那种崩溃和征服。它还将在欧洲产生持久的和平，而不是俄罗斯或乌克兰在未来轻易打破的暂时停火。如果特朗普成功地促成了这项和解，他可能会成为诺贝尔和平奖的候选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荣誉。但普京和泽连斯基都不会轻易被哄骗到谈判桌前，现在就看明年特朗普会怎么操作俄乌停火停战。